公元880年,黄巢军攻入长安时,诗僧贯休写下"内库烧为锦绣灰联华证券,天街踏尽公卿骨"的惨烈诗篇。这座当时世界上最繁华的都市在冲天大将军的怒火中化为炼狱,延续六百年的门阀制度却在这场血色风暴中彻底崩解。
今天社交媒体上"黄巢何时再临"上热搜词条,"新黄巢运动"话题阅读量突破百亿。这一切映射着中国社会深层的结构性焦虑——当协和医学院"4+4"项目将精英教育世袭化摆上台面,当某金融集团三代人执掌万亿资本帝国,当某科技企业被曝高管三代同堂,人们惊觉门阀制度正在借尸还魂,而"黄巢"竟成了某种黑色幽默式的集体情绪出口。
协和"4+4"项目表面光鲜的"全球顶尖人才计划",暗藏了权贵子弟的VIP通道:仅需百万资金铺路就可获得海外名校经历,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学术圈,他们依赖顶尖实验室资源获取科研履历,学阀大佬可以亲自给他们写推荐信。这种精心设计的选拔机制,恰似魏晋九品中正制的现代变种,堪堪将"上品无寒门"包装成为正大光明的"择优录取"。
当年唐朝十万举子竞长安,每年科举取士录取不足三十。黄巢就是个落榜生。这种绝望感在今天的"小镇做题家"身上重现,某985高校内部研究显示,2010-2020年农村籍学生比例下降12%,而拥有副高以上职称家庭子女占比激增37%。当"海淀妈妈"们用百万教育投资织就知识壁垒,当"学二代"垄断顶级期刊作者名录联华证券,寒门学子还没有挣扎到起跑线,发令枪就响啦!
展开剩余66%当代资本与权力媾和之后催生出了更坚固的门阀怪胎。在金融街的玻璃幕墙后,裙带关系化作隐形的职业阶梯,某证券世家三代人把持着核心投行业务,其家族成员管理的基金规模超过挪威主权财富基金;在科技园区,创始人子女的期权池永远预留超额份额;医疗系统里,院士导师制演变成学术近亲繁殖的温床,某三甲医院心血管科主任与其父辈共享着相同的科室编号,宛若封建时代的世袭采邑;某省厅级干部子弟进入体制的年龄比平均值年轻了5.8岁。
这些现代门阀用"校友会"、"师徒圈"、"产业联盟"、商会、高尔夫俱乐部等现代外衣,构建起跨越政商学界的利益共同体,将公共资源转化为家族私产。形成比唐朝"五姓七望"更隐蔽的权力和资源垄断。
更可怕的不是垄断本身,而是垄断的世代传递。某私募基金调查显示,中国百亿规模基金创始人子女进入金融业概率是普通人的2300倍联华证券,这些"投行宝贝"从幼儿园开始接受全套财商教育,他们的起跑线早已越过绝大多数人的终点线。当财富、知识、人脉形成代际传承的闭环,社会流动的齿轮终将彻底锈死。
人们呼唤黄巢的集体无意识之举,暴露出制度修正功能的失效。当某地公务员考试连续三年出现同一家族的拟录取者,当某学术权威把持核心期刊二十载,得利益集团早已将改革议程异化为巩固特权的工具。这种系统性失灵,使得"天街踏尽公卿骨"的暴力想象获得了某种扭曲的正当性。
从长安到北京,从朱门酒肉到准备领取低保的应届毕业大学生,历史总是用不同配方熬煮相似的苦难。
今天呼唤"黄巢"的背后,是公众对制度性纠偏机制的深度焦虑。而且,不能遗忘的是:黄巢起义后三十年,朱温在白马驿将三十余名门阀子弟投入黄河,看似终结了门阀政治,实则开启了更黑暗更绝望的五代乱世。
今天需要的当然不是饮鸩止渴的革命狂欢,而是重建社会流动的制度通道——从教育资源的供给改革到反垄断法的雷霆执行,从公务员选拔的阳光化到资本市场去家族化,每个领域都需要刮骨疗毒的勇气。制度改良,或许就是阻止社会滑向"黄巢时刻"的关键砝码。
欧洲国家普遍实行免费高等教育,如德国、北欧等国通过税收支持公立大学,降低寒门学子求学门槛。欧盟通过《数字市场法》强制科技巨头开放生态,限制平台企业滥用市场支配地位。多数西方国家通过高额累进所得税和遗产税抑制财富的代际传递......但他们也未能系统性地遏制现代门阀得形成。世界和平已久,财富和资源的自然积累也造就了一个个“门阀”。
历史不会简单重复,未来大概率不会再有"黄金甲"染红长安街的血腥残酷,人类文明的进步,让人们可以用制度理性驯服人性的贪婪,用程序正义消解暴力的冲动——这也许是对“黄巢幽灵”最好的安魂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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